您当前的位置:自闭症 >> 自闭症保健 >> 活着自闭青春>

活着自闭青春

第期

摄影/陈东

编辑/邹怡

腾讯新闻出品

▲今年的4月2日是第9个世界自闭症日。近年来,随着自闭症知识被不断普及,“星星的孩子”被更多人所知。然而,自闭症患者不具备正常的语言表达和生活自理能力,他们是长不大的孩子,离不开家长的看护,度过自闭的青春到成年后,更加需要社会的关怀。

▲代春冬,年出生,今年已经37岁。因为五六岁仍不具备正常的言语表达能力,也不和小朋友玩耍,代春冬的父母曾将他带至南京上海等地进行检查,医院只是给出了发育不全的诊断。直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才被确定为自闭症。他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过家门,理发都是由老母亲完成。

▲代春冬每天的功课就是“静坐”。依恋物是自闭症人群较为普遍的一个特征,代春冬从早坐到晚手里都紧紧握着一个橡皮熊玩偶,这是几个月前他从来家中玩的侄子手中抢来的。

▲江志晨,年出生,21岁。他常年在家不愿出门,喜欢看电视和玩手机游戏。江志晨小时候经常自虐,父母担心他脾气暴躁,一直给他服用精神类药物,以至于他现在眼神有些呆滞。因为口腔溃疡,江志晨用筷子往嘴里抹西瓜霜,他一直拒绝打针吊水,也让父母最怕他生病,但好在他对吃药并不抗拒。

▲星期天夜里将近12点了,刚回到家的父亲叫江志晨亲亲他的脸和额头。为了给自闭症儿子存点养老钱,江申祥夫妇在当地一所大学附近开了一家小超市,离家近20公里,起早贪黑忙。母亲每天中午照顾好儿子后赶到店里去,半夜才回来。父亲则在超市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周日回家一次,给儿子洗个澡。

▲何钊庆,年生,他警惕性很高,面对镜头本能地举起胸前的牌子遮住脸。他每天都要外出,在附近转上几个小时。家人担心他走丢了,就给他做了一个牌子,写上亲人的联系电话,挂在脖子上。当时他的父亲尚未发生车祸,电话号码写在牌子的最上面。

▲下午四点多,在街上闲逛的何钊庆靠在一根柱子旁,放学路过的小学生在他面前不时经过。他的头脑里似乎有一个生物钟,每天中午12点、下午5点会很准时地回到母亲的猪肉铺,准备吃饭。

▲因为白天要忙生意,母亲何根霞没时间照看儿子。晚上,她会指挥何钊庆叠叠衣服、烧烧开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训练生活技能。丈夫突然车祸去世之后,全家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吃完晚饭的何钊庆丢下碗筷,一阵风似地跑回家中,把自己关到房间,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何钊庆曾在一家自闭症康复机构训练过两年,但由于那里需要母亲全程陪伴,限于他们家的条件,最后只能放弃。

▲王杰,年出生,生活自理能力和智力都偏低,喜欢玩手指。因为家庭经济困难,他只在自闭症康复学校训练过半年,但走路平衡、看时钟等方面都有很大进步。父母的最大心愿就是希望有一所学校能够收留他,让他学点手艺将来能够养活自己。

▲中午,王杰一家三口穿过巷道,去工厂的食堂吃饭。王杰父母都是重度残疾,父亲因小儿麻痹症身形矮小,靠双拐行走,母亲只有一条腿。每每说起儿子,母亲都会忍不住自责,“肯定是我们残疾影响了他”。

▲每天父母出门打工,都要把王杰带在身边。在父母干活的院子里,无所事事的王杰跪在地上寻找蚂蚁玩,引起看守库房阿姨的好奇。他对看蚂蚁有着特别的兴趣,常常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丁家瑞,年生,6岁时确诊为自闭症,经常莫名地笑。他喜欢画画,属于高智能型自闭症,家中墙上的水彩画都是他的作品。每个周末,父亲都会陪着他到画室去学画。

▲丁家瑞家中仅存的一张全家福。年,母亲和父亲离婚改嫁他人,把儿子丢给了丈夫,每个月给儿子元的抚养费。因为丈夫原为入赘,儿子随母亲姓马,离婚后改为父姓。

▲从丁家瑞6岁查出自闭症开始,母亲一直在外地打工,在离婚前的整整9年间,父亲丁士忠没再工作,选择做了“全职爸爸”,陪伴儿子上学、做康复训练,教他做习题。平时奶奶会吩咐他趴桌上画画或者写一会字,工工整整的字迹里饱含着父亲辛勤的付出。

▲平日里父亲上班时,家瑞都由他70多岁的奶奶在家看护。每天下午,奶奶都会带着他到长江边逛一圈。处于青春期的家瑞对年轻女性比较敏感,会偷偷靠近,希望能有所接触。

▲看见摄影师拍照,丁家瑞对相机产生了好奇。他要过相机,跑到洗漱台前,对着镜子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按着快门连拍起来。

▲韩逍,年出生,重度自闭症患者,会突然有一些“攻击”行为。在吃晚饭时候,他突然出手拍打了母亲,第一天才上岗的保姆惊得目瞪口呆。韩逍离成年越来越近,这样的行为也让家人非常担心他以后的生活。

▲韩逍不具备言语表达能力,生活自理能力也比较差,已经15岁的他,洗澡和刷牙都需要母亲帮忙。

▲石雨庭,年生,每天早上母亲都会陪他打一会儿乒乓球,然后一起到长江边走一会。他生活中其余的时间都是“宅”在家中。这一天,连续多次没有接到球的他发起脾气来,一边跺脚一边大叫。

▲石雨庭17岁那年,父母生了第二胎,女儿今年已经6岁。平时他们很少在一起玩。母亲说,“再生一个并不是为了将来照顾他,主要是为了改善家庭关系。”

▲每周一上午,石雨庭有一个特别的行程,要去一趟原来上过自闭症康复学校,看看他喜欢的吴宁老师,和她说上几句话。在学校里,石雨庭提着装着连环画的袋子,站在儿童自闭症班级的门口等老师。

▲安庆市起点自闭症康复学校是一家民办康复机构,创办人陈源芳是一个自闭症孩子的妈妈。限于师资、场地等不足,学校的青少部目前仅收容5名学生,而小龄部现有来自安庆市区和各县的66名孩子。大龄自闭症孩子的康复训练已经成为严峻的问题,如果没有充足的教育资源,他们中大多数只能选择圈养家中。

圈禁的青春

撰文:陈东

每天,汪桂琴给21岁的儿子江志晨喂好午饭后,骑上摩托车赶往近20公里外的超市,和丈夫一起忙碌生意。一直到晚上11点半,她才能回到家中。这段时间,儿子锁在家中看电视或者玩手机游戏,晚饭由住在附近的姐姐过来帮忙做。

每天,父亲丁士忠出去上班,17岁的儿子丁家瑞留在家中,由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看护陪伴。

每天,母亲刘岚把6岁的女儿送到幼儿园后,回到家,叫起床上23岁的儿子石雨庭,陪他打乒乓球、出去散步。

每天,重度残疾的王章胜夫妻去工厂打工,把15岁儿子王杰带着。夫妻俩忙碌着上班,儿子趴在厂院里的地上寻找蚂蚁。

……

与正常的家庭相比,这些家庭明显多了一些负担,因为家中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孩子。他们不同程度地具有言语发育、人际交往等方面的障碍,兴趣狭窄,行为方式刻板。他们生活自理能力差,甚至没有,他们离不开父母的看护与照料。

“星星的孩子”,是对自闭症人群的特有称呼,一个很有诗意的表达。然而当你走近这些孩子,你就会发现,他们的降临不是诗,是家庭的灾难。这个灾难,会随着他们的成长和父母的年迈越来越沉重。

弄不清的怪病

十多年前,在安徽安庆,当地医学界对自闭症的认知几乎还是一片空白。年,母亲何根霞发现两岁多的儿子何钊庆跟同龄的孩子有些不一样,他不喜欢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摆放东西刻板不允许移动位置,也不喜欢说话。家中老人不以为意,说小孩子说话迟缓是很正常的。医院诊断后给的结论都是,智力问题。

随着何钊庆的成长,问题越来越显著。着急的父母带着儿子跑了合肥、南京、医院,也没有得到准确的说法。直到儿子7岁时,一个医生建议他们到北医六院去看看,在那里才被诊断为自闭症。何根霞说,“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自闭症’这个病。他爸爸当时问医生,这个病是怎么引起的?医生说,这孩子是天上掉下来的,没法治,只能做些训练,当时我就崩溃了。”

丁家瑞、江志晨这些大龄自闭症孩子和何钊庆有着类似的求医经历,都是在本地查看无果后,到南医院方才确诊的。由于家长对自闭症的认识不足以及医学上的误诊,许多大龄自闭症患者都错过了6岁之前治疗的黄金阶段。

而对于已经37岁的代春冬来说,似乎还没这么“幸运”。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即使在大城市也很难得到确诊。8岁那年,他仍然不具有语言表达能力,虽然他能听懂父母说的话。父母带着他去了上海,但却并没有诊断出什么,医生做了一个有趣的比喻,说是因为母亲生的孩子多了,所以遇上了一个不健康的,就像瓜结的多了,总有一个不好的。“遇上这个孩子伤心啊,我跟他爸爸说,早知道治不好,当时把他丢上海就好了。那时候很可爱,什么都知道,我们舍不得丢”。75岁的老母亲感慨地说。

从上海回来后,代春冬就在家中开始了常年的“静坐”生活,已经近30年没有出门了。直到十几岁的时候,在残联开展登记的时候家人才知道是自闭症。由于常年的呆住,代春冬身形肥胖,体重已达多斤。

由于当时小城市医学不够发达,对这些大龄自闭症孩子的发现往往不够及时,最后在上海、医院方才被诊断出来。这严重影响了孩子的早期干预,影响了康复效果。

近年来,随着逐年增加的发病率,自闭症已经引起了社会的普遍重视,但是关于病因,医学上却一直没有定论。年,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每个儿童中就有1个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而最近的统计认为,每68名儿童就有1个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目前,我国尚未开展针对自闭症的全国性流行病学调查,但是有研究推测,中国自闭症个体可能超过万,0—14岁儿童超过万。这个数据意味着,大约有万的为15岁以上的大龄自闭症。

拖不起的家庭

每天早上6点,天还没亮,母亲何根霞就出门了,去接收屠宰场送来的猪。这个时候,儿子何钊庆和读小学六年级的女儿还在睡觉。

猪肉铺就在家附近,店里的生意原来一直由丈夫经营,但是自去年丈夫因车祸去世后,何根霞被逼提起了肉刀。“以前我连肉都没切过,都是他爸爸做,也没教过我。他爸爸突然一走,天塌了,我只好摸索着做起来。”如今,何根霞一家三口的生活全指望这个肉铺。

每每说起丈夫,何根霞都难过不已,“他责任心很强,一心想好好做生意,为儿子挣上一百万,将来留着给他养老,结果没日没夜地干活出了车祸。”“我们都没有嫌弃这个孩子,但是确实没什么时间用在他的身上。”

何钊庆确诊为自闭症后,母亲带着儿子到合肥进行康复训练,由于离家太远负担不起回到了安庆。那时,安庆一家名为“起点”的自闭症儿童康复机构正在兴办,何根霞就带着儿子到那里训练了两年。在那里,何钊庆的暴躁脾气有了改善,而且学了一些计算和拼图。因为在康复机构必须要母亲陪伴,家里的生意全部压到了丈夫一个人身上,长期的半夜起来,白天又得不到休息,“最后我们只能放弃孩子的康复训练”。

何钊庆喜欢到处游逛,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在家附近转上几个小时。因为没有人看护他,怕他走丢,家人就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了父母和叔叔伯伯的电话号码。虽然父亲已经去世,但是电话号码还在上面。

自从丁家瑞确诊为自闭症后,父亲丁士忠辞了外地的工作,陪着儿子上小学和自闭症康复学校,教他作业和画画。“他接受能力很差,一个题目反复讲上许多遍,他还是不会。”从5年到年的整整9年里,丁士忠一直没有工作,唯一工作就是“陪儿子”。因为自闭症儿子,5年前妻子选择了离婚,重新嫁人,每个月给儿子元的抚养费。年复一年的陪伴孩子使家庭经济陷入了困境,前年丁士忠在本地一家厂找了一份工作,把照料孩子的任务丢给了70多岁的老母亲。丁士忠是一个木匠,如果外出给人做装修,一天工钱就有两三百,但是为了能有点时间陪儿子,他选择了按部就班的工厂上班,每月拿一点可怜的工资。如今每个周末,他都要陪儿子去一家画室学画画。

自闭症人不具备正常的语言表达和生活自理能力,从童年开始,他们就离不开家长的看护。今年23岁的石雨庭,一直由母亲看护。为了儿子,母亲刘岚已经16年没再工作,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

除了生活生活看护,处于青春期的大龄人群又会有一些异常的举动,出于本能,他们非常渴望接触年轻女性。一旦外出,必须要有家人陪同看护。而一些脾气暴躁的孩子,甚至还会有攻击他人或者自虐的行为,21岁的袁子华(化名)脾气暴躁,家中的沙发、门、柜子被他踹得都是洞。“小时候发脾气,我可以把他拖到卫生间关起来。可是现在我搞不动他了,我只有把我关进卫生间,实在不想面对了!”母亲痛苦地说。

看不到的未来

“父母老了,孩子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很多父母痛苦。“我现在还搞得动,哪一天搞不动了,我很希望有一个养老院能把孩子接过去。”已经75岁高龄的代春冬母亲说,“现在不想他过去,我怕他受罪。”

汪桂琴是江志晨的母亲,她对养老院不抱希望,“别人不清楚他的习性,不会有我这么悉心照顾他。我敢说,他要是去了别的地方,不要两个月就会没了。”说到后半部分,她的声音陡然哽咽起来。孩子的将来,是汪桂琴不敢想的一个问题,“说心里话,我真希望他将来能走在我们的前面。”

话虽这么说,但是汪桂琴夫妇还是努力希望给儿子一个好的未来。他们在当地一所大学附近开了一家小型超市,每天早上8点开门,晚上11点半关门。超市离家将近20公里,父亲就在附近租了一间屋子住,每星期抽空回家一两次看看儿子,给儿子洗洗澡,每次到家都半夜了;母亲则每晚都骑着摩托车赶回家,第二天上午照顾儿子半天,喂儿子吃了午饭后再过去帮丈夫看店。儿子的晚饭,则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女儿女婿照管。

父母越来越年迈,将来孩子怎么办?这个问题同样苦恼着丁士忠,他之所以可以去上班,是因为70多岁的老母亲帮他在家看护孩子,“母亲年龄这么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如果有一天剩下了我和儿子,我就没法工作,只能带着儿子喝西北风了。”这个45岁的男子忧心忡忡。“将来如果有一个机构,可以收留他,我好歹还可以做点事情养活我俩。”

托养,是安庆市起点自闭症康复学校创办人陈源芳最近几年一直呼吁的事。目前国家对3—6岁的自闭症儿童实施了七彩梦抢救性康复项目,在此基础上安徽省延伸到了10周岁,安庆市对市区的自闭症孩子又延伸到了16岁。项目内的孩子每学年可以享受10(含0元生活补贴)元的补助,补助资金直接由财政部门打到机构。

在安庆市起点自闭症康复学校的青少部,目前有5名11-16岁之间的少年在这里进行康复训练。“安庆市的大龄孩子很多,我们也很想多招一些,但是大龄孩子的投入太大了,老师和学生的比例1:1,不像小龄的1:2.5,政府对大龄和小龄的投入是一样的,实质上是远远低于小龄孩子的。”

作为自闭症学校的负责人,陈源芳同时也是一个自闭症孩子的妈妈,最初为了“自救”办起康复机构,因此走上了“救他”的事业,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大龄孩子的未来,“马上青少部几个孩子就要到龄‘毕业’了,回到家中就是家庭的沉重负担。这几年,我一直在呼吁,大龄孩子才是自闭症的重灾区。”为此,陈源芳一直在为大龄自闭症孩子的托养四处奔走,“我们希望能成立一个机构,把大龄自闭症孩子管起来,照顾起来,在为他们进行康复训练的同时开展一些职前培训。这样能够把家长解放出来,周一到周五交给我们,周末交给家长,不影响家长工作。”

对此设想,安庆市残联一位工作人员认为,“在现在国家的经济水平下,如果要完全达到集中孩子解放家长的程度还不大可能。因为自闭症孩子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并不是把他们集中放到一个地方就可以的。如果不能够1对1进行监护,很难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她同时表示,“不论是政府也好,残联也好,能做的事情最多也只有输血。输血的工作就像是个无底洞,所以我认为我们更需要着眼于造血。”

“如果政府和社会不想法子把大龄孩子管起来,那么他们只会成为家庭沉重的包袱。”陈源芳同样忧心的还有,在起点自闭症康复中心,66名小龄孩子将要陆续步入11岁,进入青少年阶段,然而安庆市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康复机构来接纳他们。

“大龄自闭症孩子的康复训练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不迅速加大投入和建设,准备充足的教育资源,他们中大多数只能选择圈养家中,成为家庭的负担。”

-完-

如何







































郑州治疗白癜风医院
北京白癜风公立医院



转载请注明:http://www.mwoap.com/zbzbj/4007.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