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现言豪门虐恋文我说过婚礼会等你,

北京中科白颠疯曝光 http://pf.39.net/bdfyy/zjft/161225/515412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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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扬,你到底爱我吗?"

“别闹,除了结婚,我养你一辈子!"

她凄然一笑,决绝转身。

三月后她订婚当晚,他却将她搂入怀。

“阿悦,跟我回家好不好?"

“明天的婚礼,我希望你能来。"

姜欣悦听着傅瑀扬一如从前般好听的声音,眼

底已无一丝涟漪。

“我曾经幻想过和你一起出现在婚礼殿堂但没

想过新娘不是我。"

"艾琴是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我很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以后,我会遇到属于我的傅瑀扬,他会疼我

爱我陪伴我,不会把我当成任何人的影子。"

姜欣悦看着已经封上胶条放进储物间的纸箱一

字一顿道,

“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也不要出现...有关

我和你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将电话挂断,再把傅瑀扬的号码拉

入了黑名单。

这一次的告别,她是认真的。

傅瑀扬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声,再一次拨

打了姜欣悦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眸底的情绪微微翻滚,像是化不开的浓

墨。

“明天我等你。"他编辑短信给姜欣悦发送过

去。

但他不知道,他的号码已经被拉至黑名单。

这条短信,她永远也看不到………

第二天。

菲斯大酒店,百合花铺满整个结婚殿堂。

傅瑀扬在门口候着,却只看到一众老同学和

唐鑫,没有看到姜欣悦。

“她没跟你一起来?”他问向唐鑫。

唐鑫看了看腕表,淡声道:“她已经坐上去法

国的飞机走了。"

傅瑀扬脸色微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放弃结婚跑去

挽留她?"唐鑫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傅瑀扬微微噎住,语气有些急切:

“我和她只是假结婚………"

说完,他拿起手机连连拨打姜欣悦的号码。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显示无法接通,让他意识

到了什么。

傅瑀扬夺过唐鑫的手机再次拨打了姜欣悦的电话,这次终于被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让傅瑀扬心底一阵悸动。

“姜欣悦,是我。”他哑声道。听筒那端一阵寂

静,仿佛下一秒电话就会被挂断。傅瑀扬等不了,呼吸有些紊乱

“我说过我会等你,为什么没来?

“新婚快乐,我祝你和艾琴白头到老。"

姜欣悦平淡的语气,似乎早已释怀一切。

“你又一次答非所问!”

傅瑀扬的情绪微微失控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祝福,我要的是你出现!

飞机上的姜欣悦听着傅瑀扬急切的语气,微微愣了愣。

但她不想去猜测他那句话的含义,因为已经

不重要。

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见,傅先生。”

——————

星城大道,献血车。

姜欣悦整理好所有志愿者献血登记资料,有些疲惫地摘下了口罩。

这时,手机传来铃声,她触了触蓝牙耳机。

“亲爱的姜医生,明天的同学聚会,你参不参加?”闺蜜唐鑫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

姜欣悦洗手的动作一顿,轻笑道:“医院事多,我实在分身乏术。”

“听说傅瑀扬会参加,你难道不想见他?”唐鑫语气带着几缕试探。

姜欣悦微愣,拿着口罩的手倏地垂了下来。

傅瑀扬三个字,是她心底的一根倒刺。

拔不出,剔不除。

“不想。”

不见不念不相欠,是当年两人分手时她给自己立下的要求。

唐鑫幽幽叹了口气:“三年过去,你还没放下?”

姜欣悦沉默着没有回应。

她记得很清楚,没有三年,只有天。

“小悦,这座城市就这么大,你要做好你们还会相遇的心理准备。”唐鑫劝慰道。

姜欣悦微微有些恍惚:“顺其自然吧。”

挂了电话,她回到办公室坐下,习惯性地打来了手机内的加密相册。

里面的所有照片,都是她和傅瑀扬的合影。

照片中的她,笑靥如花。

身侧的他,眉眼温和。

但回忆再美好,也全都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

第二天,姜欣悦受科室主任之托,医院送一份资料。

六十五公里的路程,开车一小时抵达。

姜欣悦对传达室的安保人员表明身份,去了医心楼的教授办公室。

‘叩叩叩’

她稳了稳神,敲响了门。

“进来。”室内,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姜欣悦微怔,这声音怎么和记忆中的他那么相似?

她没有迟疑,推开了门。

一身白大褂的傅瑀扬坐在办公桌前,全神贯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

姜欣悦愣愣地看着他,神情中透着微诧。

她设想过一千零一种和他重逢的可能场合,却唯独没有想过眼下这种情形。

姜欣悦将文件袋放在桌上,不知该如何开口打招呼。

“你……”她正踌躇,傅瑀扬已经率先开了口。

“你可以走了。”

他冷漠的声音让姜欣悦愣住,更让她咽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好久不见’几个字。

姜欣悦脸色微微发窘,有些尴尬的松开还攥着文件袋的手。

“好。”她哑声道。

她最后深深看了傅瑀扬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上,姜欣悦看着功勋栏榜首上傅瑀扬的照片,心情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么优秀,成为整个团队中最耀眼的存在。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姜欣悦的肩膀。

“艾琴!”

姜欣悦有些茫然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

对面的男人看清姜欣悦后,尴尬的缩回了手。

“不好意思,认错了人。”他不好意思道,“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姜欣悦笑了笑,敷衍说了句没事便离开。

世界之大,相似之人不计其数。

世界之小,让他们重逢如陌路。

夜深。

姜欣悦下班回到家,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唐鑫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姜欣悦笑道,心底却觉得温暖。

她性格冷清,鲜少主动,大抵只有唐鑫一人把她视做朋友。

电话那端,唐鑫的嗓音有些沙哑。

“刚才同学聚会上,傅瑀扬给大家发了结婚请柬。”

第二章结婚请柬

姜欣悦愣住。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也给你留了一张请柬,要我转交给你。”唐鑫又说道。

姜欣悦攥着手机的力道紧了几分:“好。”

放下手机,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有些迷惘。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傅瑀扬要结婚的消息。

看来那句‘好久不见’没有说出口,是她留给自己最好的体面。

姜欣悦走到书房,打开最右侧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车票。

那些车票,全是当年她和傅瑀扬异地恋的见证。

两人因为一次医学院交换生活动而相识,而后相知相恋。

那个时候的傅瑀扬说:“就算天涯海角,都无法阻止我们的相遇。”

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犹如意气奋发的少年。

可现在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渐行渐远。

不知多了过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姜欣悦拿起手机,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小悦,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啊?妈做了你喜欢吃的酸枣糕。”听筒那端传来姜母的声音。

姜欣悦语气淡漠:“我已经很多年不吃了。”

早在十三年前父母离异,她被判给父亲后,便再也没吃过酸枣糕。

电话那端的姜母沉寂片刻,有些紧张道:“瞧我这记性,又忘了……那等你回来,妈给你烧几个喜欢的菜,红烧排骨,香酥鸡腿……”

姜欣悦听着母亲细细报着菜名,眼眶微微干涩。

她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忽的听到那端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姜母慌张的声音响起。

“子晏,快放下,危险!”

姜母的声音离电话越来越远,随即传来东西摔碎的刺耳声响。

姜欣悦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只觉心情悲凉。

她未再说话,径自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手机传来了短信。

“小悦,有时间的话,就回来陪陪你弟弟吧,算妈拜托你了。”

姜欣悦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眼眶的涩意加重。

她想起了三年前父亲忌日上,和母亲的重逢。

那天,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谓的弟弟——姜子晏。

一个瘦小胆怯的自闭症患者。

不会自己吃饭穿衣,不会分辨左右,必须有人24小时贴身照顾。

或许这便是母亲多年带着他在乡镇生活,没有另嫁的缘由吧。

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翌日。

唐鑫给姜欣悦送来了傅瑀扬的结婚请柬。

看着鲜红喜帖上的新郎新娘名字,姜欣悦怔住。

“新郎傅瑀扬,新娘艾琴。”

艾琴……

这个名字莫名耳熟。

好像自己前几天医院时,有人把她误认成艾琴,还说他们长得很像。

蓦地,姜欣悦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两人热恋时参加聚会,一个喝醉的朋友大着胆子问过傅瑀扬:“阿瑀,以后你要是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怎么办?”

“那我就找一个跟她长得像的。”

年少的傅瑀扬笑着回应,随即侧身搂过姜欣悦,一遍遍摩挲过她的脸庞。

“你就长得很像我的女朋友……”微醺的语调让她心颤。

姜欣悦,艾琴。

所以,他真的找了个像她的女孩?

第三章答非所问

姜欣悦攥着结婚请柬,心底五味具杂。

唐鑫看着她,欲言又止道:“那天我看了他手机里的婚纱照……那女孩长得和你是挺像的。”

姜欣悦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手中的请柬烫手。

当年她和傅瑀扬分手时不欢而散,而后重逢又视如陌路,现在他的准新娘又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名字和相似的脸。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这些年你一直在等他,如今却等来了他的婚讯,以后你怎么办?”唐鑫担忧问道。

姜欣悦敛了敛神,故作轻松道:“还能怎样,当然是祝他幸福。”

唐鑫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分开后,姜欣悦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

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遍布了整个城市。

姜欣悦抬手挡住头,跑到公交站牌下躲雨。

看着在雨中奔跑穿梭的身影,她恍惚想起了和傅瑀扬的初遇。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她站在公交站牌下躲雨。

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子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湛蓝色雨伞递给了她。

“同学,给你。”他眸色温和,如沐春风。

看到两人左胸上一模一样的校徽,姜欣悦才知道他也是医学院的学生。

再后来,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收敛思绪,姜欣悦看着愈来愈大的雨势,拢紧了湿漉的衣裳。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傅瑀扬的脸出现在姜欣悦面前。

“上车。”他冷淡道,嗓音带着一抹不容抗拒的威严。

姜欣悦愣住,略微迟疑后默默上了后驾驶。

她知道,傅瑀扬这人一向不喜欢相同的话说第二遍。

“谢谢。”关上车门后,她从包中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傅瑀扬启动车辆,没有言语。

一路无言,车厢车的缄默让气氛隐隐压抑。

“同学聚会为什么没去?”傅瑀扬突然开口问道。

姜欣悦一怔,轻声道:“你的请柬我收到了。”

若她去了,在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后,大抵没法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

傅瑀扬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改不了答非所问的习惯。”

姜欣悦手指下意识蜷紧,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车辆拐弯,在莱茵小区停了下来。

“下车。”傅瑀扬淡漠道,解开车锁。

姜欣悦看着熟悉的小区大门,有些惊讶看向傅瑀扬:“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傅瑀扬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微紧了几分。

“昨天唐鑫告诉我的。”他淡声道。

姜欣悦愣了愣,收回了心底荒谬的猜测。

她打开车门,在临要下车之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瑀扬,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传来傅瑀扬的回应。

“挺好的。”

姜欣悦心底剩余的话,被他这一句冷漠中透着疏离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那就好。”她轻声道,敛了心思走下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姜欣悦轻轻动了动唇瓣。

“再见。”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散。

回到家,姜欣悦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她看着来电人,微顿后按了接通键。

“姐姐。”听筒那端传来弟弟姜子晏迟钝又生涩的声音。

姜欣悦微愣:“妈呢?”

“地上,好多血……”

第四章替身是她

县城,医院。

姜欣悦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母亲,心情压抑。

“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姜母轻声道:“小毛病而已,没事……”

“卵巢癌三期还说没事?”姜欣悦嗓音微涩,透着几缕没能控制住的情绪,“去年体检难道没查出倪端吗。”

姜母顿了顿,垂下眼睑:“去年你给我买的体检,我没做。”

刹那间,整间病房陷入了沉默。

医生走了进来,建议姜母立即住院接受治疗,但被她不假思索拒绝。

“不住院,我等下还得回家给你弟做饭。”

姜欣悦拗不过母亲,只能在输液后陪她一起回家。

客厅内,瘦小的姜子晏正过静静用画笔在白纸上勾勒着他眼中的世界。

听到动静,他条件反射地要往房间躲。

“子晏,你姐回来了!”姜母大声说道。

姜欣悦朝前走去,抬手轻轻揉了揉姜子晏的脑袋。

十三岁的少年,没有上过一天学,却是个天才小画家。

只要是他想画的东西,一定能栩栩如生出现在画纸上。

“姐姐。”姜子晏仰头看着姜欣悦,清澈的眸底有星光闪烁。

吃饭时间。

姜母给姜欣悦夹了个大鸡腿后,开始给姜子晏喂饭。

姜欣悦看着她鬓角日渐发白的发丝,轻声道:“搬去市里跟我一起住吧。”

姜母手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医生说了,你弟不能离开熟悉的环境,否则病情会恶化。”

“那你怎么办?”姜欣悦忍不住问道。

姜母转头看向她,微微沧桑的眼眸透着几缕悲寂。

“妈不要紧……妈担心的以后走了,你弟怎么办?”

一句颤巍的话,让姜欣悦心头一阵沉闷。

姜子晏身边不能离开人,以后如何是好,她毫无头绪。

第二天。

姜欣悦将姜母要服用的药都用便利贴整理好,准备回桐城。

“记得按时吃药,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姜子晏考虑。”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毕竟,他离不开你。”

从县城回市里的大巴车上,姜欣悦的心始终都平静不下来。

她将母亲的病历资料发给了院里关系较好的一个妇科医生,希望能有一线希望。

纵使父母离异后她被判给了父亲,这些年母女俩的关系也极为生疏,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胜过一切。

晚上,姜欣悦在急诊室值夜班。

凌晨一点半,一个腹痛病人被紧急送来了急诊科。

姜欣悦正要给患者做全面检查,蓦地看到一身便服的傅瑀扬奔了过来。

“急性阑尾炎,马上安排手术通道!”

医院工作证拿给医护人员看,语气略微急切。

姜欣悦微微诧异,垂眸看了眼病历本上的名字,蓦地明白了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是艾琴。

姜欣悦来不及多想,立马让护士去做术前准备。

一个小时后,艾琴安全从手术室出来。

一直守在走廊上的傅瑀扬立即走向病床,眉眼间的担忧和关怀看得姜欣悦微微恍惚。

曾经,他也在她的病床前这般嘘寒问暖过。

但今夕非彼,他所有的好和温柔,都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与傅瑀扬艾琴同行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给姜欣悦递了杯茶:“医生,谢谢你。”

姜欣悦回过神,医院将自己认错的人。

“特殊情况,应该的。”她淡淡一笑。

病房内,傅瑀扬悉心给艾琴喂药的一幕,温馨如画。

“傅医生对阿琴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两人青梅竹马形影不离……要不是大学那几年阿琴出国留学,他们俩应该早就结婚了。”

男人一句话,让姜欣悦呼吸紧滞,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姜欣悦想起了那年傅瑀扬醉酒说过的话“你长得像我的女朋友”,又想起了曾经傅瑀扬给自己发消息,时不时会把名字打错。

他的手机输入法内,‘阿琴’排第一,‘阿悦’排第二。

原来她曾以为的甜蜜,不过是一场空。

自己,才是那个替身。

第五章迟来的歉意

姜欣悦心底涌上一抹无边的荒唐。

前几天收到傅瑀扬结婚请柬时,她还误以为他找了个与自己相似的替身。

现在看来,她又凭什么那样认为?

种种真相摆在眼前,都是刺目的存在。

姜欣悦转身朝自己的诊室走去,眼眶涩红。

“哗啦——”

她拧开水龙头冲刷着脸,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凉水刺骨,大脑却依旧昏沉。

过往和傅瑀扬在一起的每一幅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浮现。

曾经的每一次感动,现在回忆起来都是讽刺。

不管是最初的雨下撑伞,还是往后的早安晚安,每一幕都成了扎在姜欣悦心头的刺。

痛,不言而喻。

“叩叩叩”诊室外传来敲门声。

傅瑀扬走了进来,看着正拿毛巾擦脸的姜欣悦,眸光涌动。

“刚才谢谢你。”他沉声道。

姜欣悦攥紧毛巾,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除了这几个字,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当曾经的美好成了鲜血淋漓的存在,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傅瑀扬看着她,眉眼闪过一抹复杂。

“你想听什么。”

姜欣悦顿了顿,一字一顿道:“艾琴。”

傅瑀扬微怔,随即沉默着没有说话。

狭小的诊室,气氛骤然压抑。

“她……”

傅瑀扬正要说话,诊室外面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姜医生,又来了急诊病人!”

姜欣悦微顿,立即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白大褂。

身为医生,她知道孰轻孰重。

临到傅瑀扬身侧,她哑声道:“记住,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忙完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值班护士告诉姜欣悦,傅瑀扬带医院。

姜欣悦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

走了也好,至少不会让她看一次伤一次。

往后的日子,姜欣悦继续忙碌工作。

这天,妇科医生张雯来找她。

“你妈的情况一定要住院治疗,不然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张雯凝重的口吻,让姜欣悦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她知道母亲情况不容乐???观,但没料到会这般严峻。

来不及更多思索,姜欣悦匆匆收拾了一番家里,专门整理出来一个小房间给姜子晏做画室。

随即她给母亲打电话说出自己的安排:“你现在收拾东西,我马上来接你们。”

“可是,妈担心你弟……”姜母还是有所顾忌。

“我会照顾好他。”姜欣悦沉声道。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是承诺,也是责任。

姜欣悦坐车赶回县城,将姜母和姜子晏带了回家。

莱茵小区。

姜子晏一开始紧紧依偎在姜母身侧,像受惊的小猫。

但他在看到客厅墙壁上贴着很多他们母子姐弟三人的合影,尤其是小小画室内满是他的亲笔画,忌惮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看到姜子晏对新环境并不排斥,姜母悬着的心也逐渐放松。

姜欣悦给姜子晏准备好电话手表后,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换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姜母这些天强撑的坚强微微决堤。

她拉着姜欣悦的手,两眼泛泪:“小悦,妈对不起你。”

姜欣悦身体一僵,眸底的情绪微微起伏。

这句话,她等了十三年。

曾经她在心底怨过恨过,为何当年母亲离婚后,要把她丢给家暴的父亲。

“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姜欣悦哑声开口,蜷紧了手。

横隔心底多年的伤痛,始终是她跨不过的一道坎。

“当年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第六章那年隐情

尽管年少时经历过被父亲拳打脚踢的日子,但日子久了姜欣悦也变得麻木。

直至后来,她遇见了傅瑀扬,那个黑暗中犹如神明之光的男孩,驱散了她周身所有的阴霾。

纵使曾经怨恨过母亲,此刻听到她的一句对不起,姜欣悦压抑心底多年的情绪溢了出来。

她看着姜母,有些无措地等着回应。

姜母双手捂面,肩膀轻轻颤抖。

良久,她才哽咽出声:“当年和你爸离婚后……妈是准备跳江自杀的。”

“但后来医院,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弟弟在我肚子里已经两个月了。”

姜母嗓音愈发沙哑,说话断断续续。

大抵这些被她隐瞒了十几年的真相再次说出来,又撕开了过往一些旧伤疤。

姜欣悦怔怔看着母亲,只觉刚才入耳的每一句都如惊雷般轰隆响过。

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头,将母亲紧紧抱住。

“妈,对不起……”

该道歉的人是她,她竟然带着自以为是的真相怨恨了母亲这么多年!

姜母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姜欣悦的头,哑声道:“妈当年也舍不得你……可你跟着你爸,至少还能活命,若跟着妈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姜欣悦看到母亲手臂上一道暗紫长疤,她记得很清楚,那是父亲酒后殴打母亲,没有及时做处理留下的疤痕。

姜欣悦颤抖摩挲过疤痕,依偎在母亲怀中,心底思绪泛滥如潮水。

“妈,以后都不要丢下我了……”她哽声道。

至此,母女俩的感情终是没了芥蒂。

安顿好母亲后,姜欣悦匆忙赶回家。

姜子晏正坐在画室中,全神贯注作画。

窗外的阳光透过珠帘洒落在他身上,映出斑驳金光。

有那么一瞬,姜欣悦希望时间永远定格,不再流逝。

晚上。

做好晚饭后,姜欣悦拉着姜子晏坐到餐桌上,教他如何用勺子自己吃饭。

长久喂饭不是个办法,他迟早有一天要学会独立。

“妈妈呢。”姜子晏抿着嘴,不愿意吃。

姜欣悦微愣,轻声道:“她生病了,医院,明天姐姐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姜子晏瘪了瘪嘴,眼泪吧嗒就流了出来:“我要妈妈……”

姜欣悦连忙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乖子晏,我们是男子汉,以后要做保护妈妈的小超人。”

姜子晏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但稚嫩的眉眼间还透着对母亲的想念。

夜深,姜欣悦将弟弟L?Z?哄睡后,再出来收拾一室的狼藉。

一个人独居多年,突然有了要照顾的人,她还需要慢慢适应。

翌日。

姜欣医院看望母亲。

“妈妈!”

姜子晏看到病床上的姜母,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犹如小羊羔紧紧抱住了她。

姜母摸着他的头,神情中满是慈爱。

“有没有乖乖听姐姐的话?”

姜子晏睁着澄澈的眼点了点头,倏地看到姜母头上的帽子,表情渐渐变得疑惑。

“妈妈,你的头发呢?”他摘下姜母的帽子,头顶上一片光秃。

曾经他最爱绕指玩的满头黑发,不见了踪影。

姜母拉住姜子晏的手,温柔解释道:“天气太热,妈妈剪掉了。”

姜子晏若有所思,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子晏也要剪头发,陪妈妈一起变光头。”

一旁的姜欣悦只觉得鼻头骤然酸涩,她转身退出病房,将温馨一刻留给母亲和弟弟两人。

姜子晏的心中,母亲几乎占据了全部位置。

往后若母亲不在了,他该如何坦然接受死亡的含义?

姜欣悦坐在走廊上,大脑一片紊乱。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颇为疲惫。

这时,一个身影停驻在了座椅前,遮挡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姜欣悦。”

姜欣悦微怔,闻声抬眸看向来人。

是前几天她做急诊阑尾微创手术的患者——艾琴。

第七章没有如果

艾琴逆光而站,略微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谢谢你给我做手术。”

姜欣悦对她回以淡笑:“职责所在。”

艾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丝毫没有拘谨。

“我们名字很像,长得也很像,有人还以为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姜欣悦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实在不知道如何继续展开对话。

倒是一旁的艾琴,依旧丝毫没觉得气氛尴尬。

“如果没有傅瑀扬,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她看着姜欣悦,笑得坦诚。

但话中的言外之意,姜欣悦听得懂。

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她们俩也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姜欣悦微微蜷紧手指,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祝你们幸福。”

她转身要走,背后再次传来艾琴的声音。

“月底的婚礼,我希望你不要出现。”

姜欣悦顿住,转头看向她。

艾琴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浅笑,但说出的话却透着犀利。

“没有女人想在自己一生一次的婚礼上,看到其他女人成为焦点。”

姜欣悦转过身,静谧的脸上平淡无波澜,但心底却无法抑制地掀起了涟漪。

早在她清楚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傅瑀扬和艾琴感情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后,她便放弃了去参加他们婚礼的念头。

他们有多幸福,她就有多悲惨。

眼不见耳不闻,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慰藉。

姜欣悦回到病房,姜子晏正蜷缩在病床上,和姜母躺在了一起。

这十三年来,他应当从未有过一天和母亲分离。

此刻依偎在母亲怀中,大抵是他在弥补昨夜的不安。

姜欣悦没有进去打扰,而是默默退到了走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在这里。”是傅瑀扬的声音。

姜欣悦转身,发现他站得离自己很近,连忙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

“来照顾我妈。”她尽量平淡开口。

傅瑀扬微微蹙眉,这一层住院的病人大抵是什l?l?l?么情况,他身为医生再了解不过。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他沉声问道。

姜欣悦微顿,随即摇头。

“谢了。”她想起先前艾琴对自己说过的话,又开口道,“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提前祝你和她新婚快乐。”

闻言,傅瑀扬眉宇间的情绪微微涌动。

他看着姜欣悦,语气有些复杂:“我希望你能来。”

姜欣悦只觉得心累,她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哑声道:“傅瑀扬,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回答吗?”

傅瑀扬微愣,眸底闪过一抹复杂。

顿了片刻,他才暗哑回应:“我和她家是世交。”

“所以……你是因为她而选择的我,对吗?”

纵使真相摆在眼前,但只有亲耳听见他承认,才能让她彻底相信现实的残酷。

傅瑀扬看着她,如深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不全是。”

姜欣悦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全是又如何,也改不了她是艾琴影子的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稳住情绪。

“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再回头一次……

第八章唯一要求

姜欣悦回到病房内,医生正要给姜母做治疗,她便将姜子晏带了出来。

“明天再来,好不好?”她轻哄道。

姜子晏揉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住院部大厅。

姜欣悦拉着姜子晏在长椅上坐下,随后轻声嘱咐:“姐姐要去窗口缴费,你坐在这里不要动,乖乖等姐姐。”

姜子晏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姜欣悦揉了揉他的头,匆匆去窗口排队。

缴好费用后,姜欣悦转过看向座椅区,蓦地呼吸一滞。

座位上空空如也,姜子晏不见了!

“姜子晏!”姜欣悦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急忙四处寻找。

她问了旁人,大家却都没有太多注意。

姜欣悦想起自己之前给姜子晏带过电话手表,连忙拨打电话,但铃声响到底都没人接听。

她又匆忙查看定位,发现手表静止在家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这一刻,姜欣悦的情绪差点崩溃。

她跑回姜母的病房,希望弟弟不过是想念母亲跑了回去。

可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她并没有看到姜子晏的身影。

姜欣悦的心再一次跌落谷底。

她不敢让母亲知道,又浑噩地转身往外跑。

姜子晏对这里的一切都人生地不熟,医院能去哪儿?

姜欣悦不敢往下想。

拐角处,她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对不起……”姜欣悦匆忙道歉,抬头看却发现是傅瑀扬。

傅瑀扬看着她慌张的神色,眉宇微蹙:“怎么了?”

此刻的姜欣悦六神无主,顾不得其他。

“我……我弟弟不见了,他有严重的自闭症……”

“我帮你一起找。”

傅瑀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直医院安保监控室。

不出十五分钟,医院大门找到了姜子晏独自一人出去的身影。

医院沿街的商铺一路寻找,终是在一个理发店找到了人。

姜子晏正坐在沙发椅上,规矩地让理发师剃了个光头。

看到气喘吁吁冲进来的姜欣悦,他指了指自己光秃的脑袋。

“姐姐,现在我和妈妈一样了。”

刹那间,姜欣悦的泪水涌了出来。

她紧紧抱住姜子晏,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情绪差点崩溃。

“下次不管去哪,都要姐姐陪着你,好吗?”她哽咽道。

姜子晏抬手擦拭着姜欣悦脸上的泪痕,轻轻点头。

一行人从理发店出来,姜欣悦拉着姜子晏要他对傅瑀扬说谢谢。

傅瑀扬摆了摆手,将视线落在姜欣悦身上。

“我送你们回去。”

姜欣悦微顿,随即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不用了,我不希望艾琴有任何误会。”

一辆出租车驶来,她挥手扬停,带着姜子晏坐了上去。

傅瑀扬看着驶远的车辆,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

医院,办公室。

傅瑀扬刚开门,便看到艾琴正倚窗而站,出神望着窗外。

“不在病床上躺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冷清的语气和前几天的紧张判若两人。

艾琴转头,轻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我的准新郎吗。”

傅瑀扬蹙了蹙眉:“今天的化疗做了吗?”

艾琴摘下头上的假发套,露出病态的光头。

“横竖会死,不想做了。”

闻言,傅瑀扬一脸严峻:“你要是再拒绝治疗,我随时都可以取消婚礼。”

艾琴一怔,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就你这不近人情的样子,怪不得当初姜欣悦会和你分手。”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给你安排治疗。”傅瑀扬沉声道。

艾琴知道自己触及了他的禁忌,但还是继续开口。

“刚才和她聊了聊,她的确是个好女孩,我挺想交这个朋友,可惜你夹在我们中间有点尴尬。”

傅瑀扬骤然抬眸,看向艾琴的视线带着几缕探究和警示。

“你跟她说了什么?”

艾琴噗嗤一笑,慢悠悠地将假发戴在头顶上。

“我希望她不要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傅瑀扬脸色微变,蓦地想起了刚才姜欣悦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看着艾琴,语气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我答应跟你结婚的唯一要求是她必须出现在婚礼现场。”

第九章相依为命

晚上,医院出来。

开车回家路上,他拿起手机调出姜欣悦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

等婚礼结束后,再告诉她有关艾琴的事吧。

……

另一边,医院请了长假,在家照顾姜子晏。

她努力教他穿衣吃饭,陪他一起画画。

对于先天性自闭症患者,姜欣悦知道这一切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想尝试一把。

人活着,总要有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姜欣悦医院看望母亲,又带着他去参加各种画展,还去特殊学校做基础适应。

让他得到系统的专业教育,对他以后的画画之路而言举足轻重。

母亲的情况愈来愈差,病痛折磨起来让她忍不住蜷缩在床上痉挛,大量的出血让她脸色也变得更差。

接连几次的昏迷后,医生要姜欣悦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就这两天的事了,准备好后事吧。”医生爱莫能助道。

姜欣悦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只觉两腿有些发软。

看着还在走廊上安静等着自己的姜子晏,她告诉自己必须挺住。

肩上有担子,她没资格怯弱。

晚上。

两人在病房内陪着母亲。

姜子晏爬上狭窄的病床,满足地依偎在姜母身侧,安稳睡去。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睡在母亲怀中了。

姜母轻拍着他的后背,视线却落在沉默坐在一侧的姜欣悦身上。

“小悦,以后你弟不听话,就把他送去福利院吧。”她哑声说着,神色却极为平静,“你还年轻,不能被他给拖累。”

好似这一番安排,她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遍。

姜欣悦愣愣看着母亲,心口一阵淤堵。

“他是我弟,我肯定要一辈子把他带在身边的。”她嗓音有些发哽。

姜母干瘪的眼眶渐渐湿润:“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只做你一个人的妈妈,把全部的母爱都给到你……只给你一个人……”

姜欣悦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她偏过头不想让母亲看到。

“别说那种话,我们这辈子还很长……还要一起慢慢过。”

姜母虚弱地笑了笑,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淌落下来。

这是,旁边的心电检测传来报警声,提示心率过低。

姜欣悦的心猛地一揪,有些惊措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妈?”她颤声喊道。

这时,病床上的姜子晏也??醒了过来。

“妈妈,抱抱。”

姜母看着姜子晏懵懂又害怕的神情,费力地抬手轻抚过他的脸庞。

“乖子晏,妈妈要走了……你以后都要听姐姐的话,不许吵闹,不许调皮……”

姜子晏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紧拉着姜母的衣袖。

“妈妈要去哪里,带子晏一起走。”

姜母的眼皮越来越重,放在姜子晏脸上的手也无力地一点点往下滑落。

“……妈妈……去天上,给子晏……照亮回家的路……”

音落,心电检测仪上的线条变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嘀——”

长久的嘀声,响彻整个病房。

刹那间,姜欣悦的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护士疾步奔了进来,给姜母做后续的整理。

姜子晏不愿从病床上下来,双手死死抱住体温渐渐变凉的姜母。

“妈妈不要走,子晏要和妈妈在一起……”

他嚎啕大哭,嗓音因为崩溃而变得尖锐。

姜欣悦抹去脸上还在无声淌落的泪水,走去轻轻揽住姜子晏的肩膀。

“乖子晏,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她……”

从热到冷,从生到死,至此他们姐弟俩再也没有了母亲。

三天后。

姜母葬在了西郊陵园。

姜欣悦带着姜子晏蹲坐在墓碑前,将手中的满天星花束摆放在地上。

背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一身黑衣的傅瑀扬走了过来。

第十章我在等你

他将手中的白菊花束放下,对着墓碑鞠了三躬。

“谢谢。”姜欣悦哑声道。

傅瑀扬看着她,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侧不谙世事的姜子晏。

“往后什么打算?”他言语中带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姜欣悦没说话,只是扶着墓碑缓缓站立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住了姜子晏的手。

临到傅瑀扬身侧,她才动了动唇瓣。

“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她和姜子晏一步步走下台阶。

傅瑀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姜欣悦回家后,开始悉心照顾姜子晏。

这些天她有和一些医学旧友交流,如何能让先天自闭症患者恢复正常。

同事告诉她,医院有专门针对此种患者的康复训练,对姜子晏的帮助很大。

姜欣悦对院长递交了辞职申请,准备带姜子晏去法国。

她看着抽屉内一摞厚厚的车票,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曾经她以为是过往感情的见证,实则是不足挂齿的存在。

姜欣悦叹了口气,将所有车票拿起来,连同傅瑀扬曾送给她的礼物,扔进纸箱,用胶带封住。

随后,她又将手机加密相册内的照片,一键删除。

往后他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曾经爱过,她不后悔。

往后陌路,山水不再逢。

5月29日,傅瑀扬和艾琴婚礼前夕。

傅瑀扬看着病床上已经睡去的艾琴,走出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上,深思熟虑一番后,拨通了姜欣悦的电话。

“明天的婚礼,我还是希望你能来。”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姜欣悦听着傅瑀扬亦如从前般好听的声音,眼底已无一丝涟漪。

“我曾经幻想过和你一起出现在婚礼殿堂,但没想过新娘不是我。”

“艾琴是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我很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以后,我会遇到属于我的傅瑀扬,他会疼我爱我陪伴我,不会把我当成任何人的影子。”

姜欣悦看着已经封上胶条放进储物间的纸箱,一字一顿道:“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也不要出现……有关我和你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将电话挂断,再把傅瑀扬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这一次的告别,她是认真的。

傅瑀扬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声,再一次拨打了姜欣悦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眸底的情绪微微翻滚,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明天我等你。”他编辑短信给姜欣悦发送过去。

但他不知道,他的号码已经被拉至黑名单。

这条短信,她永远也看不到……

第二天。

姜欣悦带着姜子晏坐上了前往法国的飞机。

飞机起飞,她俯瞰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脑海中蓦地浮现傅瑀扬的身影。

这座城市,有她全部的青春岁月,也有她要遗忘的人。

这时,一旁的姜子晏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姐姐,不哭。”他轻声道。

姜欣悦微愣,抬手抚过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湿漉漉的。

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牵过姜子晏的手,嘴角微微扬起:“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气流颠簸,姜欣悦难受地闭上了眼。

突然,平稳飞行的飞机猛地一个颠簸!刹那间失去了平衡!

“啊!”乘客一阵惊慌尖叫,所有人都惶恐不已。

一旁的姜子晏也不安地缩在姜欣悦怀中:“姐姐,我怕……”

“子晏不怕,姐姐永远在。”姜欣悦紧紧抱着他,手却在止不住颤抖。

姜子晏听着旁人惊恐的求生祷告,隐隐明白了什么。

“姐姐,我们会死吗?”

姜欣悦惨白着脸抿唇,无声抱住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知道飞机一旦出现状况,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飞机极速下坠,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冲击力。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乖子晏,我们要去找妈妈了——”

姜欣悦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戛然而止。

……

另一边,菲斯大酒店。

百合花铺满整个结婚殿堂,热闹非凡,

西装革履的傅瑀扬站在门口,拧眉看着马路上的来往车辆。

一众老同学都已入座嘉宾席,唯有姜欣悦和唐鑫没来。

傅瑀扬又一次拨打姜欣悦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

他心中有些烦闷,只能拨打唐鑫的电话。

“唐鑫,你和姜欣悦怎么都没来?”

听筒那端一阵冗长的沉默后,传来唐鑫沙哑的嗓音。

“姜欣悦,在西郊殡仪馆。”

那悲痛到绝言的语气,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哀乐从听筒内传来。

傅瑀扬的心倏地一紧:“她在那里做什么?”

“你来一趟吧,别让自己后悔。”

傅瑀扬还想再问个究竟,电话却被挂断。

他心底猛地升起一抹不安,扯了西服上的新郎胸花就往外奔!

巨大的恐慌在他心底无限蔓延,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西郊殡仪馆。

傅瑀扬下了车,冷清的风拂拂吹来,透着令人压抑的沉重气息。

灵堂内,白布挂满灵柩,一身黑衣的唐鑫跪坐在厅中,神情悲痛的烧着盆中的钱纸。

“在那边,再也不用受苦了……不会有人让你伤心,也不会有人让你绝望……”

傅瑀扬站在门口想喊她,喉咙里却好似卡了刺般。

“唐鑫,姜欣悦人呢?”他哑声问道。

似是才觉察到有人进来,唐鑫有些木讷地抬起头看着逆光而来的傅瑀扬。

“她啊……”唐鑫眼眶通红,哽咽道,“睡在这里了……”

说着,她仰头看着灵柩上方挂着的黑色相框,两行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傅瑀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整个人如遭电掣。

黑白相框里的照片,赫然是姜欣悦笑魇如花的脸——!

第十一章为什么不早说

轰隆——

傅瑀扬的脑子里,好似炸过一道惊雷。

他趔趄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有些站不住。

“这不可能……”

傅瑀扬喃喃道,心脏一阵阵刺痛。

那个女人,前几天见面明明好好的,怎么会躺在这里!

不是真的,一定不会是真的!

“不,不……”

傅瑀扬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好似要炸裂一般。

“瑀扬,快醒醒。”耳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傅瑀扬骤然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酒店的休息室。

他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

左胸口的新郎胸花还在,腕表上的时间显示为上午10:28分。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

傅瑀扬捂着胸口,重重叹息一声。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而已。

幸好,只是梦。

可为什么,他会做这种梦?

倏地,傅瑀扬心底又不安了起来。

他大步朝酒店门口走去,想在一众嘉宾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老同学们都已入场,还有唐鑫也一同来了。

唯独姜欣悦,没有看到。

“她没跟你一起来?”他问向唐鑫。

唐鑫看了看腕表,淡声道:“她已经坐上去法国的飞机走了。”

傅瑀扬想起刚才的梦境,脸色微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放弃结婚跑去挽留她?”唐鑫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傅瑀扬微微噎住,语气有些急切:“我和艾琴只是假结婚……”

说完,他不顾唐鑫惊讶的神色,拿起手机连连拨打姜欣悦的号码。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显示无法接通,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傅瑀扬夺过唐鑫的手机再次拨打了姜欣悦的电话,这次终于被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让傅瑀扬心底一阵悸动。

“姜欣悦,是我。”他哑声道。

听筒那端一阵寂静,仿佛下一秒电话就会被挂断。

傅瑀扬等不了,呼吸有些紊乱:“我说过我会等你,为什么没来?”

“新婚快乐,我祝你和艾琴白头到老。”姜欣悦平淡的语气,似乎早已释怀一切。

“你又一次答非所问!”傅瑀扬的情绪微微失控,“我想要的不是你的祝福,我要的是你出现!”

飞机上的姜欣悦听着傅瑀扬急切的语气,微微愣了愣。

但她不想去猜测他那句话的含义,因为已经不重要。

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再见,傅先生。”

姜欣悦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

另一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嘟……”

傅瑀扬一遍遍的拨打着姜欣悦的电话,里面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冰冷的声音。

唐鑫站在一边也是愁眉不展。

终于,傅瑀扬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眼眸??中尽是悲痛。

“你,你假结婚为什么不早点说?”唐鑫拧着眉,实在不明白这是在演一场什么戏。

傅瑀扬蓦地抬起头看向她:“她的飞机是几点起飞,终点是哪?”

梦里,她的飞机是失事了的。

唐鑫怔了一瞬,看了眼手表,抿了抿唇:“已经起飞了,到巴黎,但之后她会去哪儿就没告诉我了。”

傅瑀扬把手机还给她,转身便要离开。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傅瑀扬!”

第十二章算我求你

众人看去,正是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艾琴。

“你要去哪儿?”艾琴神色凝重,死死地咬住嘴唇。

傅瑀扬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慢慢攥成了拳。

是了,他现在不能走。

他是这场大戏的主角,他走了,戏又该怎么演下去?

可是一想起姜欣悦如自己梦里的一般乘坐飞机去了法国,他的心却始终都不能静下来。

唯一让他欣慰的事,梦中的时间已经结束,但姜欣悦的飞机已安稳飞行。

所以,梦和现实会是相反的吧?

这般想着,傅瑀扬闭上眼睛,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片刻,他淡淡道:“我哪儿也不去。”

听到这句话,艾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瞬就松下去了。

唐鑫却皱起眉:“傅瑀扬,你不去追小悦了?”

傅瑀扬看向她,眼睛里都是恳切,他低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唐鑫,请你帮我联系姜欣悦,一定要知道她落地巴黎后的具体位置,算我求你。”

唐鑫怔住,认识傅瑀扬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低声下气的样子。

傅瑀扬是谁,是医学院里成绩最好的那个人,是老师口中最有天赋和潜力的那个人,医院功勋墙上最夺目的那个人。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低头的。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姜欣悦,说出了一个“求”字。

唐鑫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要知道这场婚礼的真相。”

“婚礼结束,我会告诉你。”傅瑀扬说完,转身走向了艾琴。

艾琴听到伴娘们说的话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知道傅瑀扬有多在乎姜欣悦,所以是真的害怕他会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婚礼上。

就算这场婚礼是假的,她也得逼着他演完。

傅瑀扬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休息室走,他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即使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艾琴还是看出了他的怒气。

到了休息室,傅瑀扬松开她,语气还是冷的:“你好好准备,别再随便跑出去了。”

艾琴心一慌,连忙扯住他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瑀扬,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

傅瑀扬挣开她,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婚礼结束,我们就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也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治疗。”

说完,他大步离开,休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这门像是摔在了艾琴的心上,不然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疼?

她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倏地扯出一抹苦笑。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却得不到他相同的态度。

婚礼很快开始。

红毯尽头,艾琴挽着艾父的手臂,满脸幸福笑容地向傅瑀扬缓缓走去。

而傅瑀扬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艾父将艾琴的手放在傅瑀扬的手中,低声道:“小年,辛苦你了。”

傅瑀扬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而站,神父缓缓开口,念了一段祝福词,但没有誓言。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傅瑀扬拿起花童手中的钻戒,握着艾琴的手就要为她戴上。

但就在这时,唐鑫猛地起身,对着台上失声地喊道:“傅瑀扬!不好了,小悦坐的那架飞机失联了!”

傅瑀扬的心狠狠一震,寒意从脚底一瞬传遍全身。

那枚钻戒也从他的指尖滑落,“叮”的一声摔在地上。

第十三章他的软肋

傅瑀扬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刚动身,艾琴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压着声音,眼眶一瞬红起来:“瑀扬,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傅瑀扬心中早已一阵恐慌,手也无法控制的发凉。

感觉到身侧人的纠缠,他心情更是乱如麻。

傅瑀扬用另一只手掰开艾琴的手,冷漠地开口:“艾琴,到此为止了。”

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

不过几秒,他便脱离了她的束缚,决绝地转身离开。

傅瑀扬跑向唐鑫:“走!”

唐鑫凝重地点头,跟着他离开了婚礼现场。

但在跨出大门之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艾琴。

只见那个原本一脸幸福甜蜜的女人,此刻脸上只剩下了灰败。

之后婚礼变成了什么混乱的样子,她不再得知。

两个人赶到停车场,唐鑫刚刚坐稳,听见傅瑀扬说:“安全带。”

她还没把安全带扣上,傅瑀扬就踩了一脚油门,车子便窜了出去。

一路上,他开的速度都极快,

唐鑫死死攥住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傅瑀扬,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傅瑀扬深深地皱着眉,沉声道。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着,背后也一直在冒冷汗。

他怎么冷静?他一想到姜欣悦有可能出事,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如果他早点跟她说清楚,她怎么会坚决地离开?

又或者,如果他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早些去机场阻拦姜欣悦登机,一切是否会变样?

唐鑫不再说话,因为她能感同身受傅瑀扬此时的焦急,身为姜欣悦的朋友,她怎么会不担心不焦虑呢?

但是,她看见了前方路口的红绿灯将要亮起红灯,而傅瑀扬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他是想要抢着开过去。

“嗡——”

唐鑫心一惊,连忙看向右边,一辆大货车正加速驶来。

如果傅瑀扬不刹车,那么一定会和这辆大货车相撞!

“傅瑀扬!!”唐鑫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回了他的理智。

车子急速刹车,轮胎在马路上摩擦出极为刺耳的一声。

唐鑫的身子跟着车往前倾去,而后又向后。

看着大货车从面前驶过,两人皆是心有余悸。

她看向傅瑀扬,怒道:“你疯了是不是?连命都不要了?你现在死了,谁去找姜欣悦?!”

傅瑀扬喘着气,似乎是终于冷静下来:“抱歉。”

他心急如焚,只想马上赶到姜欣悦身边去。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机场。

进了机场大厅,已经有一群人围着机场的工作人员在不停地询问,他们都是那辆失恋飞机上的人员家属。

傅瑀扬和唐鑫几步跑过去,但被人群隔在了外围。

这里的混乱没一会儿就引来了机场的负责人和保安们。

负责人拿了个喇叭,高声喊道:“大家!请先安静一下,不要吵闹!”

保安控制住局面,周遭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我们已经在努力跟飞机联系了。”负责人说。

傅瑀扬冷冷出声:“如果一直联系不上呢?”

负责人愣了一下:“如果联系不上,我们将会派出救援队去搜寻飞机的下落。”

“为什么现在不派救援队去找,一定要等到真的出事才行动?”傅瑀扬声音更冷。

他的这句话再次点燃了人群的情绪。

他们附和着质问,场面又一度混乱起来。

“先生,现在飞机只是失联,也许是云层和气流的原因,并不能判断为失事。请大家冷静一点,我们一定会努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的!”负责人扯开嗓子说道。

傅瑀扬盯着他:“最好是这样。”

生死边缘,没有一个人是不害怕的。

家属们被安排在机场的等候区,傅瑀扬站在落地窗前,淡漠地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

他做医生这么多年,早已见惯生死,就连他身边的人都说,他这个人是不知道恐惧和害怕是什么感觉的。

可是从听到姜欣悦失联的消息开始,他就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傅瑀扬怕了。

他怕他再也见不到她,怕他再也没机会跟她说出深藏心底的那些话。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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